2023年5月18日下午2点30分，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2023年第10期“科学与人文”讲座在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会议室举行。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特聘教授、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学术所长刘闯应邀做了题为“认知困境与能动推理：认知外在主义研究”的讲座，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所长、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系主任郝刘祥教授主持了本次讲座。
刘老师从近现代认知领域中传统怀疑论的两个源头——笛卡尔怀疑论和休谟怀疑论出发，引出了盖梯尔问题，并阐述了解决怀疑论与盖梯尔问题的外在主义潮流。刘老师认为，面对各自的怀疑论结论，笛卡尔与休谟也提出了自己的外在主义解决方案。能动推理是关于动物感知与行动合一的最新版学说，它为看清外在主义知识论的本质提供了经验基础，也揭示了外在主义进路的局限性。从能动推理或贝叶斯大脑理论的角度重返笛卡尔的怀疑论问题，能为外在主义方案提供崭新的内容；另外，经过长期的演化博弈演生出的一套由马尔可夫毯保护的、感知行动合一的贝叶斯机器，乃是人类避开大规模盖梯尔环境的保障。
一、引言：传统怀疑论
传统怀疑论在知识与外部世界之间划出一道鸿沟，以笛卡尔与休谟的观点为代表。笛卡尔怀疑论走身心鸿沟，恶魔骗局的进路，通过他的梦境论证、恶魔论证和缸中之脑论证试图证明，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任何命题知识为真，从而将一切信念、经验和权威以及已有的知识的可靠性都置于怀疑之中，怀疑人们表征认知外界的真实性。
休谟怀疑论走驳斥归纳法正当性的进路，提出“如何知道相似事件可以类推到未知事件、如何知道因果规律在未来不会失效、如何知道归纳推理逻辑未来不会失灵、如何知道相似事件（归纳推理从未失效过）可以类推”等问题，以此来质疑经验主义，对认知外界客观规律提出质疑。
二、盖梯尔问题及外在主义
传统的关于知识的定义是得到辩护的真信念（JTB），即对于任何命题P，要是说你“知道”P，那么首先得相信P是真的，而且你得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最后P必须的确为真。刘老师通过古玩鉴赏家张先生入手宋拓本的小故事引出了盖梯尔问题，阐述了盖梯尔对传统知识定义的质疑，指出得到辩护的真信念并不能构成知识的充分条件。
盖梯尔问题揭示了，“S具有充足理由相信P”和“P为真”之间没有直接关系，虽然S具有充足理由的真信念，我们仍不能说S知道P。经验知识不可要求理由充足到“确证”，充足理由与为真“脱节”的情况下，不可能有知识。这种情况可以称作盖梯尔环境。
讲座中，刘老师进一步介绍了解决盖梯尔问题的外在主义进路：戈德曼（Goldman）的因果链感知论、德列斯基（Dretske）的德氏感知论、诺齐克（Nozick）的诺氏模态知识论、以德罗斯（DeRose）为代表的语境主义以及以索萨（Sosa）为代表的德性知识论。
三、笛卡尔与休谟的外在主义
刘老师认为，面对各自的怀疑论结论，笛卡尔与休谟也提出了自己的外在主义解决方案。
笛卡尔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是指由上帝保证“清楚和分明之信念”为真，真知有自然和神明来保障。推理信念如果符合自然规律的就为真，这种观点具有外在主义立场。
休谟用“没有办法的办法”来解决怀疑论，认为归纳原则虽然逻辑上无效，但有习俗或习惯提供可靠信念。这种由人类与环境的“磨合”来保障可靠信念的观点也具有外在主义意蕴。
四、贝叶斯大脑与能动推理
最后，刘老师引入由自己首先提出的自然之桥和理性之桥等概念来讨论怀疑论和盖梯尔问题。
自然之桥是基于马尔可夫毯、依赖例如贝叶斯大脑学说构建的“自然之桥”，桥上运送的重要物资无所谓为真与假，近似为真足够了；理性之桥是人类语言与思辨出现之后，依赖例如内在主义知识论构建的“理性之桥”，桥上运送的重要物资原则上都是真信念。这种观点的提出呼应了认知心理学中由卡尼曼提出的“快慢思维”学说。刘老师提出的新见解认为，心智/大脑与外界在认知层面上是截然分开的（颅骨与马尔可夫毯），心智/大脑对外界的认知全靠推理（贝叶斯机器）。当前，自然之桥（无意识层）上往返的已经有大量传统哲学认为只能在理性之桥上发生的交通，而在理性之桥（有意识层）上发生的交通，现在看来要么是非基本层次的（如科学技术和伦理法律），要么是奢侈的东西（如文学诗歌和搬弄是非）。
演讲结束后，刘闯教授就讲座中的问题与在场学生进行了互动交流，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图/王煜萍，文/马晨一】
【主讲人简介】
刘闯，美国匹兹堡大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博士，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科学哲学与逻辑学系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智能科学与智能哲学中心主任。兼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学术所长。主要从事科学哲学、物理哲学、智能哲学等方面的研究工作。曾获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NSF） 项目与社会科学基金（NEH） 项目，荣获教育部人文社科一等奖。
